周口作家阿慧散文的语言特色

李 琦

(周口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周口 466001)

阿慧,原名李智慧,河南省沈丘县人,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周口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阿慧从事创作30余年来,出版散文集2部,长篇纪实文学《大地的云朵》1部。曾获《民族文学》奖、孙犁文学奖、冰心散文奖、杜甫文学奖、《回族文学》奖、新月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作为和阿慧生活在同一城市的读者,笔者更容易走进阿慧的内心,最大兴趣地关注着她的作品,读着阿慧的作品,似乎在和自己乡亲们、朋友们进行着一场对话,如痴如醉地体会着自己曾经切身经历过的,却拙于表达的感受,如身临其境。从阿慧散文语言特色入手,分析阿慧作品语言上的共性,和大家一起探讨阿慧作品独特语言魅力的成因。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文学创作的子弹。文学作品是否能吸引读者,在很大程度上,除了故事情节的引人入胜之外,更取决于其语言形式能否激起读者的兴趣。尤其是散文作品对语言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既要精确、凝练,又要生动形象,饱含感情,更要语调和谐,读来顺口。优美的语言,多种多样,应不拘一格。“散文家不仅要掌握华丽的文采,而且要善于控制它;不仅要掌握朴素的文采,还要善于发扬它。”徐迟的这段话,讲的是很深刻的。

读阿慧的散文,总是能在字里行间读出一种真实的生活和一种质朴,一种清新灵动、纤细柔美。她的文字,轻倩优美,柔和坚定,个性特色分明。她的作品给人的总体感觉是朴实、新奇,这都要归功于她大量的散文创作。她的语言简洁而澄明,不着痕迹,轻轻几笔就能和读者进行心灵的沟通。

阿慧出生于河南省沈丘县,作为一名河南籍豫东地区的作家,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其作品中常常可以读到不同于普通话的土生土长的豫东方言。

周口位于豫东中南部,东临安徽阜阳,西依许昌、漯河,南与驻马店接壤,北与商丘、开封相连。根据语音的差异,周口可分为东、西两个方言区。周口方言作为中原官话的一种,与北京话同属于北方方言,二者虽有相似之处,但也存在不少差别。举以下例子,我们从语音和词汇这两个方面来认识作者的乡土诗情,探讨其显示出的独特的语言魅力。

在阿慧的作品中,这些土音、词汇一般都是通过人物对话实现的,如例1至例4,这些方言词语,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具有积极的意义。例1的动词“是典型的周口方言”[1]。

例2的语气词“哩”也是周口方言不同于其他方言的最常用的一个语气词。“细粉”指的是粉条,河南的其他地区很少使用。

例3的动词“扳指”,更是土语,这个词在普通话中是个单义名词,没有其他用法和意义。也许是作者借用了读音相同的字,来表达方言中动词“估价”的意义。

例4的“茶”是豫南地区普遍使用的方言词,是“白开水”的含义。这个词在豫北地区是不使用的。因为同是北方方言,同是河南地区,如果来到了黄河以北,使用和理解这个词和周口地区截然不同。

例5的“混子”指的是草鱼,例6的“猛张”的意思是有劲儿,有力量,例7的“白活”是哄骗的含义。由于作者受到了出生地的影响,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说的,所以这些方言词的使用显得自然而不露痕迹,但是周口方言区之外的读者阅读起来确实可以感受到浓厚的地方特色。

在阿慧的作品中,类似这样的方言词比比皆是,这些方言词语的使用使得她的作品带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对于家乡,也显示出作者难以割舍的眷恋,乡音虽然土气却亲切,虽然朴讷却也传神。

1.我微笑着伸伸腰,像一只按着四蹄拉长身子的老猫。(《大地的云朵》)

2.他像一条没有发育完全的草履虫,没有触觉,没有武器,没有安全感。(《大地的云朵》)

3.姥爷总是在这时把我从缸沿上摘下来,就像摘下趴在树上的一只知了。(《羊来羊去》)

4.一个月前我卷入一次正科级竞选,我睁大一双警惕的眼睛,昼夜不肯关闭,我加入跑关系的队列,猥琐得如一只偷油的耗子。(《羊来羊去》)

5.割掉豆棵的田地,灰秃秃平坦,像女人产后的肚皮,松弛而疲沓,清冷而凌乱。(《月光淋湿回家的路》)

6.棉朵肉嘟嘟,活像一个个睡熟了的小鸡仔,抓在手心,有高烧的感觉,仿佛还有丝丝心跳,这感觉很奇妙。(《月光淋湿回家的路》)

这些比喻“打破了以往的界限,新鲜而奇巧”[2],可以说在文中作者将比喻应用得得心应手,恰如其分。总结其比喻的特点可以概括为:幽默辛辣,耐人寻味;接连应用,妙语连珠;新鲜奇巧,用意精辟。

阿慧的比喻还渗透了她独特的审丑观,审丑是隶属于西方现代主义的艺术特征,与人们常接触的光明和美好不同,它将“人本质力量进行扭曲与异化,审丑是将人性中阴暗的一面表现出来”[3]。作者用直接且近乎残忍的笔调,将“丑”赤裸地展现出来。

同时我们也发现作者的这类描述语气冷静客观,或者称之为零度叙述,作者以绝对冷静客观的叙述态度和绝对超然物外的从容不迫,平淡地打比方,向我们展示世间的丑陋、不堪,“通过‘丑’来达到审美”[4]。

以上语料反映了阿慧作为一名少数民族作家鲜明的民族性格和文化内涵。宗教信仰对一个民族的民族习惯、言论和行为也有着非常重要的约束和引导。这些方面都可以在他们的语言中得到体现。

例1中的“无常”是回民对“死”的避讳语,这些词的产生一方面是宗教信仰的影响,如“归真”、“归主”(意为归回真主那里)、“无常”这些词体现了回民宽容、通达的人生观,同时也显示了和其他民族的差别。

例2的“打”肉是回民在饮食方面的禁忌语,与汉民使用的“割”肉一词形成明显的不同,使得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明显区别于其他民族。

这些民族词汇在阿慧的作品中比比皆是,诸如尼卡哈、埋体、天课、色兰、可凡、归真、汤瓶壶、朵斯提、讨白、塌布、堵瓦依、阿米乃、铭记、站者那则、塔布匣子、干办……

语言是民族特征的真实写照,不同的文化底蕴,造就了不同的民族性格,也赋予了民族语言某种特有的文化内涵。

作为固定短语的一种,俗语是汉语语汇里为群众所创造,并在群众口语中流传,具有口语性和通俗性的语言单位,是“通俗并广泛流行的定型的语句,简练而形象化”[5],大多数是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反映人民的生活经验和愿望。在阿慧的散文中,这些俗语非常多,使得阿慧的散文有了浓浓的烟火气,使得其语言文字带有生活气息。这些俗语,像是一个生活阅历丰富的老人给读者传授着生活经验,十年说教抵不住一句俗话,比起课堂上循循善诱的教导,我们更乐于接受这些通俗精练、生动活泼、富有情趣的俗语,听者也觉得颇有趣味。

1.“有好汉没好妻,赖汉娶个花滴滴。”(《月光淋湿回家的路》)

2.奶奶看见我们急得直拍腿,吓唬说:“吃生雪屙老鳖,吃冰凌屙星星。”(《月光淋湿回家的路》)

3.正应了那些谚语“回族人个个怪,生来就会做买卖。”“回族人两把刀,一把卖羊肉,一把卖切糕。”(《月光淋湿回家的路》)

4.我们这些亲戚,听起来有点乱,一句古话总结得不错:“回回亲,牛盘肠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羊来羊去》)

5.望着火红的灶膛,我突然忆起小时候烧火时奶奶教导的一句话:“火心要虚,人心要实。”火心虚了有空气进入,火就燃得旺盛。人心实了就有了诚信,人就活得踏实。(《羊来羊去》)

6.就这么想起一句很讨喜的谚语,我说:“吃新麦活一百。”邓大哥接茬说:“吃新面活一万。”(《大地的云朵》)

7.俗话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大地的云朵》)

通过以上例子我们可以看出来,在说话的时候,得体、准确地运用一些俗语,可以增强语言的朴实、通俗、活泼、形象的效果,有助于思想感情的表达、交流,使语言妙趣横生。俗语韵脚的和谐,平仄的变化,节奏的鲜明,也构成了独具特色的外部形态,使得俗语这一固定短语在汉语词汇中独具风采,以情感人,利于记忆,以声传情,便于上口的艺术效果。

在当今文坛,当作品的思想性、故事性无法有更多突破的情况下,语言上的优势往往能够弥补。文学作品的语言向来就是吸引读者的另一个重要的方面。作家阿慧以俯下身去体验丰富生活的方式,使其作品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语言的世俗化、生活化给正统的文学语言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除了以上对阿慧作品语言的分析之外,阿慧作品的语言还有很多的独特之处,如对比的运用、散文化的语言、词类活用等。细究这些作品语言上独特的地方,已经成为阿慧作品中的标志,纵观其作品中语言变化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作者的成长和心境的改变。相信随着研究阿慧作品人数的不断增多,对阿慧作品语言的研究也会越来越深入。我们期盼着,散文作家阿慧在未来能给大家奉上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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